张斗的产业抱负:音乐上链、专注到底

2018年对于两个看似不相关的行业而言，具有某种特殊的意义。“世界区块链应用元年”和“中国偶像元年”的交汇与重叠，让深耕娱乐行业9年的张斗，提前感知到，二者产生化学反应后可能会迸发出某种神秘力量。

但鲜为人知的是，早在比特币价格开始翻倍的2013年前后，就有数字货币投资者表达与音乐Tai合作的意愿，那时的张斗不以为意。2017年9月4日之前，张斗婉拒所有试图拉拢他发起ICO的人。他认为，“这绝对是骗子”。但彼时的张斗恐怕难以想象，短短三个月后，一向执拗的他对区块链乃至通证经济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弯。

赶风口 新战场

最先改变张斗对该行业判断的人，是韩国演艺圈的同行。这些从业者陆陆续续入局区块链的举动，让他的拒绝态度有所动摇。他们还不断游说张斗，希望张斗在“娱乐+区块链”项目上同他们合作。

在思忖和观察中，张斗逐渐意识到区块链对于改造娱乐行业的潜力。“区块链技术和通证经济可以变革娱乐行业的生产关系和利益分配机制”。随后，他开始向国内的大型传统投资机构推介类似项目，反响较佳。

韩国最大艺人经纪公司董事、Super Junior和EXO经纪人金珉旭最先找到了他。金珉旭今年初发起并创立了一个名为REE(Refactor Entertainment Ecology 重构娱乐生态)的面向娱乐行业的公链，对标以太坊。张斗后来帮助金珉旭向国内的机构融资，并全身心投入到该项目中，以此作为音乐Tai新的战略延伸。

首先上线REE公链的项目名为FBI，即“First Blockchain Idol”的缩写，意为首位区块链偶像。FBI项目围绕一档将在韩国播出的娱乐节目而展开，重点推介48名来自中日韩越泰印(尼)和台湾地区的偶像练习生，并最终投票选出其中9人组成偶像男团。称其为区块链偶像的原因在于,该男团将面向东亚各国机构性投资者发行免费的Token。

担任FBI项目首席顾问的张斗，总结了这一经济模式的三大优势：完全私募，面向抗风险能力较强且具备一定实力的机构投资者，风险系数大大降低；通证以免费赠送的方式流入投资者手中，破发的可能性为零；并不触及中国法律红线，可在监管的阳光下放心大胆地运行。

在张斗的蓝图里，音乐Tai将通过这种创新模式，与日韩等亚洲国家顶级同行合作，逐步覆盖各国市场。音乐Tai团队也为FBI项目足足准备了半年。但在今年4月份，张斗和金珉旭团队将本已完结的白皮书全部推翻，另起新篇。彼时正值币市低谷，张斗和FBI首席通证架构师王利杰又提出了“100%挖矿”的理念。即项目方团队和投资人也需要通过自己的工作量贡献和资金来挖矿，而绝大部分Token将分发给整个生态的共建者。

王利杰被认为是传统投资人转型区块链的成功典型，投资的项目包括REE公链的搭建者—本体(ONT)。2018年春节前后，王利杰在网络发文，抨击ICO乱象并直指其潜在的社会危害性。王利杰于文末慷慨陈词：在设计经济模型和规划未来的时候，绝不能有任何“割韭菜”的心态。这句话，也是张斗内心的真实写照。他不断地向记者强调，以炒币的心态无法在长存于区块链世界，而此轮熊市的持续时间可能长达两年以上。“也是利好，泡沫挤压完毕后行业才能走上正轨”。

在张斗看来，艺人和经纪公司、粉丝和偶像的利益分配不合理始终是娱乐产业做大的掣肘。而通证经济模型的特性给出了精准的解决方案。

其一，将偶像的未来价值附着到Token之上并免费发放给粉丝，实现利益共享、同进同退，反哺粉丝经济。

其二，基于通证和智能合约重塑行业上下游分润机制，带有明确的契约性质，通过协调艺人当前价值与未来收益之间的关系，将艺人和经纪公司潜在的纠纷风险前置。

另外，张斗还设想，插上区块链翅膀的音乐Tai可在版权登记、确权和保护等领域做出不同尝试。

忆往昔 多风雨

接受采访的当天，张斗的日程排得很满。刚与投资人接洽之后的他，马不停蹄地向记者介绍这一年来的计划，但不时被助理因紧急的公事打断。张斗笑称，其实很享受这种忙碌的工作状态，因为他抓住了两次历史机遇：互联网和区块链。整个团队的状态，每日都在发生转变，对于创业一事的理解也在加深。张斗觉得，“大家斗在不断成熟”。

记者观察到，张斗当天身着浅蓝色立领长袖衬衫，并搭配米其色修身裤和白色旅游鞋。瘦削白皙的面庞、略微发白的短发，外加复古风的圆形黑框眼镜，透露出一丝精心修饰后的协调，也稍显文艺青年的气质。但张斗在娱乐行业的创业旅途，远非着装般轻松。

2009年，张斗创办在线MV播放平台音乐Tai，并在短短两年时间内跻身国内一线。2010和2011年，音乐Tai的DAU(日活跃用户量)一度达到数百万。

自2013年开始，由于激进扩张、BAT和网易等巨头入局以及市场被看空等原因，音乐Tai一度陷入困境。13年至14年期间，公司在长达17个月的时间里，未能向员工正常发放工资。

张斗向记者坦言，在那段低谷期,他从未想过放弃。也没有萌发过悔恨的念头，就像他并不后悔当初离开日后叱咤风云的阿里一样。“这个方向总归是对的。遇到阻碍的原因在于市场整体下行、团队扩张过快，以及行业潜力未被充分挖掘”。在他的概念里，创业者的彷徨和恐惧，应该来自于对道路的怀疑和动摇。低潮是短暂而必经的。“经营好一个行业，得花时间熬”。

2014年一举捧红TF Boys组合，是音乐Tai的重大转机。TF Boys这一爆款撬动的巨额商业利益，使投资人转而看好音乐行业，市场随之回暖。张斗团队受此启发，逐渐将业务重心转移到回归艺人和用户的“粉丝经济”。2015年4月，音乐Tai完成了3500万美元的B轮融资。在独立的互联网音乐平台中，这笔融资记录尚未被打破。

商业的起伏，让张斗开始复盘创业前期的得失。他不断向记者强调，创业者融资之后,，一定要提高资金的使用效率，切忌盲目投入。“花了一大笔钱租三层写字楼，密密麻麻地挤满员工，只是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儿，但最关键的产出并不是以此计算的”。为此，他将350人的团队，精简到100人。

时至2017年4月，音悦Tai最受欢迎艺人奖和团体奖网络投票活动截止前，ATF女团所得票数短时间内增加50万，击败夺冠热门EXO，最终获得“最受欢迎组合奖”。此事引发当事艺人及其粉丝的不满。事后，音乐Tai一度陷入打榜“黑幕”的舆论质疑。

一个月后，顶住压力的张斗公开发文，向受影响的艺人和粉丝主动澄清事件的起因。平台设置了个人奖和组合奖两个奖项，EXO粉丝在个人奖上投了1700万票，而在组合奖上只投了170万票，所以才最终输给了ATF。张斗还主动检讨道:“规则制订得不够周全，虽然坚持了原则，但没有考虑到可能会出现单个账号投票过高的情况。这个我们认，未来也会调整。”

困则思变。平台、艺人和粉丝间与生俱来的不信任问题，让张斗尝试着借区块链之手解决。2018年3月,张斗向区块链媒体宣布，将自家V 榜打造为全球第一个区块链音乐榜。实现路径为：将音悦Tai打榜的粉丝数据、打榜行为以及其他网站的数据放在区块链上，而非自家的服务器。以此打消用户关于打榜“黑幕”的疑虑，规避平台操纵的嫌疑。彼时的张斗还进入了大佬云集的“三点钟区块链交流群”。围观一众大佬论剑谈道之余，他还拉部分圈内好友进群。

做产业 需恒久

芬尼克兹总裁宗毅在做客《财经郎眼》节目中感慨道，“创业者之间惺惺相惜”。在出席韩国方面举办的一次活动时，张斗与韩国顶级经纪公司SM创始人李秀满的对话，也印证了这一点。

张斗首先向李秀满吐露钦佩之意。张斗表示，李秀满在韩国居功至伟，可比肩某些历史性人物。因为SM在“韩流”从萌芽到火爆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推动者角色。而李秀满的回答令张斗既意外，又惊喜。

年逾花甲的李秀满告诉张斗，自己40岁之后才进入娱乐业，专注了20年才有此番成就。另外，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巨大的市场体量决定了，中国文化娱乐业的潜能数倍于韩国。这让张斗兴奋不已。两相对比下，自己入行并不晚，况且整体环境和趋势于自己而言更有利。

李秀满最后向张斗总结道：还是你的机会多。言及此处，张斗提高了声量,语速随之加快，肢体动作也丰富起来。但这并不影响他随后阐述音乐及娱乐行业规划的思维逻辑。他告诉记者，与李秀满的对话,点燃了他通过切入音乐市场、做大娱乐产业，以输出“华流”的雄心。这也是他和团队的愿景。

然而，2018年抖音火遍大江南北，也在行业内与音乐Tai形成了间接的竞争关系。但张斗并不为此而担忧。“十年后用户未必还用抖音，但享受优质音乐的需求还在，产业更不会消亡，反而会壮大”。

音乐Tai技术部门负责人雒欢荣回忆，张斗研究过周杰伦出道至今的所有MV。并向员工总结这些MV在制作上的精妙与考究所在，包括舞美、灯光、道具、画面、演员和情节。同时强调，音乐和文娱产业对社会的大规模协作程度要求较高，因此真正黏住用户的仍然是高水准、有造诣的精品。而抖音类的纯粹UGC音乐创作平台之所以走红，在于他们为普遍疲劳的大众带来了一丝娱乐享受。其短板在于，很难引起受众群体的精神共鸣。

并不着眼于短期热度的张斗，选择了以“人”为核心的产业路线。“人”的概念即为将处于产业上游的艺人价值和魅力，还原到其自身，而非以往的作品。“歌曲、电影只是当代艺人资产的一部分，他们的价值外延远不止于此”。正如彼得蒂尔在《从0到1:开启商业与未来的秘密》一书中提出的观点：人先于产品、产品先于交易、交易先于收益。而区块链和通证经济为艺人价值和粉丝经济赋予流动性，粉丝对艺人的情感付出亦可以Token的方式，转化为双方共享的溢价。

因此，在张斗团队看来，区块链这一年的加速落地，于他们而言正当其时。谈到此处，张斗动情地说:“这就是区块链技术与音乐产业结合的魅力所在”。

对于行业趋势持相同判断的华纳音乐，已于今年8月初入股音乐Tai。张斗称这是“标志性的事件，并看到了隧道里的亮光”。他还向记者透露，音乐Tai目前正与国内某家头部视频网站联手策划一档音乐项目。该项目共调动了500人，预计将在年内上线。

对音乐行业的执念，与出身阿里早期团队的背景密不可分。阿里系创业者热衷于贯通产业和生态、腾讯系创业者大多专注于产品，百度系创业者围绕技术开发的居多。张斗认为，这是三巨头的基因使然，但这三种不同的偏好完全没有优劣之分。自己专注于产业的原因是看重其具备相对永恒性，即产业和生态难以消亡。

这位前阿里Top Sale还回忆，阿里带给他最大的财富，便是专注。“马云马总对互联网的执着深深地感染着早期团队的每一位成员。人嘛，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张斗还回忆起,进入音乐行业带有一丝偶然性。2009年,崇尚韩流的女儿向他提议:“何不创建一个播放MV的高清网站”。

                                                                                                                                       （文：何仁义）